61_白璧有微瑕_寒半仙著

谢奕瑕兀自垂着头解衣带，细细的带子从结里抽开后，衣料顺着肩臂剥褪，挂在肘弯，裸出了大半身子。青年的身体不像年少的男孩那样尽是软绵绵的肉和嫩生生的骨，也不似成年男人那样硬邦邦的虬结或者干巴巴的瘦柴，而是恰到好处的匀称和年轻健康，年轻，纯粹干净又带着一丝肉*的年轻。这种清澈又迷人的年轻气息从每一寸皮肤中渗出来，那丰润的皮肤紧实地贴合包裹着肌肉骨骼，优美的弧与流畅的线勾织出一种浑圆紧韧的肉感，似是女娲——那蛇尾的女神用一双柔荑般的手推搡挤揉出的线条，含蓄而令人浮想，在骨与肉的舒挛堆聚间，交织勾勒，起伏缠绵。色浓似乌檀的长发被捋到另一侧，露出的脖颈纤长而优雅，如同美丽的白色水鸟在湖边引吭，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耳下到颈侧，与搏动着血液的颈动脉只隔着薄薄皮肤的位置上，留着斑斑点点的吻迹咬痕，便如白玉点瑕般显眼——瑕，玉上小赤也。便如其名，是不是？然而他却一无所知。他当然一无所知。温湿微烫的布巾覆住那里。 “抬头。” 谢怀璧能感觉得到青年合入他手中的咽喉因为布料摩擦带来的微痒使得喉结突兀地向上滚动了一下，然后又隔在布巾下抵在他的掌心里缓慢地往下滑动，还有一点含混地脉搏声，从他年轻的儿子胸膛深处那颗跳动的心脏里，沿着血府脉管传导出的颤动，顺着触摸又流入他的经络，穿过静止的心室，在听骨上发出空而怦然的、模糊又清晰地、遥远又近在咫尺的共鸣。谢奕瑕极为随意又从善如流地让歪头歪头、让抬手抬手，他甚至有些百无聊赖地观察起谢怀璧的手来，一双优美到可以称之为艺术品的手，手背上卧着山峦般浮起的指骨轮廓与河流般蜿蜒的青色静脉，只是太过苍白，像是冰冷的月光照在同样冰冷的大理石雕刻上，总使人心疑这白色里是不是透出一层久不见光的惨青——一双美丽的、死尸的手，或者该说是一双活尸的手。让谢奕瑕想起很久以前，久到是上辈子看过的一场展览，从希腊爱琴海中古老沉船打捞出的在海底浸没了上千年的艺术品，他还记得其中一只断手……他也惊讶他竟然还记得，那只立在金属支架上的白色断手被永远凝固在稍稍向前伸出的姿态，指尖优美而得体地微微垂敛着，像是在等待、邀请、或者是提醒、甚至是引诱你应该去握住祂，行一个吻手礼，很难想象，那截像是从某具死尸手腕上切割下的断手即使是隔着玻璃、隔着深海的水波、隔着两千一百年的时间，也如鬼魅般安静美丽得渗人。 ——恐怖的午夜联想。每次当谢奕瑕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人其实只是一具过分美艳的活尸后，他总会感到有一丝令人哑然失笑的荒谬与奇幻。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吃胖了……”谢怀璧几乎是半搂着和他咬耳朵，然后拿着布巾的手顺势摊平在谢奕瑕有些微微鼓起的小腹上轻轻压了一下。